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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本周推荐主题☆〗《《异水浒》(连载中)

              第十九回缘由

  书接上回。

  却说那日智深吃得酒醉,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正在呼呼大睡,忽被人硬拽了
起来,只道是徒弟使坏,心中十分不悦,眼睛未睁开张口就要骂,谁知却是监院。

  那监院把度碟等一并抛在他身上,喝道:「智深,这是你的度碟,住持令你
当时就走,大相国寺不再留你挂搭。」

  智深酒力未下,便醉醺醺的道:「凭什么他说让我走就走?我不在这里,却
向何处去!」伸手就要抓他质问。

  监院连忙后退几步道:「住持说话,岂敢不听,我自传话于你,如不信你去
问住持吧!」说完忙走了。

  智深摇摇晃晃的跟了出来,骂道:「住持那秃驴在哪?且让他来与我说话!
看他吃了天大的胆子,敢赶我走?」一旁早有泼皮徒弟扶住。

  便在此时,匆匆自菜园外跑来几个泼皮,都是一脸慌张,远远的高声叫道:
「师父,祸事来了。」

  智深白白眼珠喝道:「祸事?甚祸事?有祸事师父顶着,怕个鸟甚?」

  那众泼皮跑到近前,其中一个为头的,唤作青草蛇李四的道:「师父,妨才
我等自开封府前经过,见府前正聚集人马,约有百十多人,平时开封府缉拿人犯,
最多不过十几个人,何曾有过如今天这般大的阵仗?我不免有些好奇,便问个相
熟的公人,那人说,酸枣门外的大相国寺的菜园内有一个武艺高强的和尚,胆大
包天,竟然敢半路截囚,犯下死罪,因此前往缉拿。这说得岂不是就是师父你!
我等听了,急忙跑来报信于师父!」

  智深撇撇嘴道:「开封府拿我?我怕他鸟甚!百多人我就怕?来人,抬我的
禅杖,拿我的戒刀来,看师父干这众鸟人一场!」

  旁边有好事的泼皮巴不得开开眼界,急忙就去拿了禅杖戒刀来。另有几个也
拿起棍棒,叫叫嚷嚷,但若师父动手时,也好上前帮忙。

  还是李四晓的事理,眼见智深还未酒醒,一时急了,伸手自一旁提起一桶清
水,不由分说,从头便浇倒了智深一个全身。

  清水颇凉,一时智深头脑清醒了几分,正待喝骂,那李四道:「师父武艺高
强谁人不知,但常言道一拳难敌四手,好汗不吃眼前亏!那公人人多势众,莫不
如暂且就此避开了去,等风声过后,再讨公道不迟!」

  智深正在犹豫,忽听得城门方向声音大乱,隐约看见当头几名公人骑着快马
向菜园方向急奔过来,他跺跺脚,叹了口气,拿了禅杖戒刀,如同上次三拳打死
镇关西后一般,自菜园后门急急走了。身后传来大声叫喊,回头望时,只见菜园
里退居廨宇处浓烟冲天,却不知是被谁点着火了。

  那鲁智深自这后浪迹江湖,后机缘巧合上梁山做了步军头领,跟宋江东征西
讨,最后圆寂于杭州六和塔下。此人心胸宽广,一生只爱抱打不平,为朋友两肋
插刀,纵死不惜,实是真正的英雄豪杰。《水浒正传》里自有详细交代,这里不
提。

  再说高衙内虽然对那张玮儿念念不忘,但因为有宿太尉横摆在面前,总不敢
就来强娶硬迫,那宿老头生性耿直,脾气又倔犟的厉害,发起火来就是当今皇帝
当时也得惧让他三分,若是真的因这事与他闹翻了脸,这宿老头一怒把事捅到皇
上那里事情可就大了,先不说道君皇帝会不会偏袒着谁,单就一个理字上自己这
边就说不过去,责怪两句算是轻的,就怕下旨把这事情的缘由经过一查到底搞个
清楚,到那时恐怕非但那妇人得不到,就是高太尉也会落个替子行凶陷害忠良的
罪名,一并受了牵连。若单是为了与这小小妇人痛快痛快,就要把周身的这富贵
荣华彻底抛开,他是万万不肯的。高衙内虽然被淫心迷了心窍,但两者孰轻孰重
心里总还是明白清楚的很。

  想通的这一节,自然这高衙内的病就去了许多,加上吃着太医院刘太医开的
上好补养的良方,虽然还是一脸的病态,但内里还是好了很多,只是对那张玮儿
还是不太甘心就此罢手,便依旧躺在床上懒着不起,每当高太尉不放心前来探视,
就装作的好象要断气的样子,这样做无非就是给高太尉点压力,快点了了他的心
愿。

  高太尉前些时既然在儿子面前许下要帮他娶了张玮儿的话,也不好自打自脸
的反悔不做,只得每日安排老都管前去宿太尉府相询。

  初时宿太尉还接见那老都管,好言说自己已与张家方面说了这桩婚事,只是
张家那边还要再说和一番,后来实在不堪老都管的烦扰,但碍于高太尉的面子,
也不好翻脸,便让人推说自己不在太尉府内,不再见他,只命那心腹人徐传代为
接待。

  那徐传也是个人里精,每次见了老都管都热情招待,好茶相奉,谈任何事情
都行,只唯独一谈到这婚事时,徐传就顾左右而言他,不答应任何事情,也不多
说任何一句话。

  面对这情形,老都管也无可奈何,只是高太尉既然让他如此做,他便照做便
是。如果不做,责任反而成了他的了,不好担待。

  这日傍晚,富安领着一个头盖红纱的女子来见高衙内,命那女子在一旁站了,
自己却凑到床前,一脸的谄笑道:「衙内,小人给你老寻了个人来!」

  高衙内有气无力的不屑道:「什么人啊?少来烦我。」

  富安笑道:「衙内总得瞧上一瞧,若不合少爷的意,才好再赶小的走。」

  高衙内这才回过脸来,斜瞧了一眼,这时富安急忙将那女子拉到床前,轻轻
的把红纱拿下,只见一个俊俏的脸庞露了出来。

  高衙内一看登时便坐了起来,他满眼泪水,哽咽道:「娘子,可想煞我了,
你难道答应了婚事不成?难道这是在梦中?」他对富安怒道:「你这不懂事的东
西,娘子来了,为何不提前说于我知,不好让娘子见我这等样子!还不快快请娘
子一旁坐了,不要累着。」

  看官,你道那高衙内为何一看见这女子就会有这样表现,却原来眼前这女子
脸庞眉目之间竟与那张玮儿有七分相似,再加上刻意的梳装打伴,高衙内又因思
念太深以致精神恍惚,未加细细辨认,这才认错了。

  那女子嫣然一笑,口角眉梢尽是风情,轻轻说了句:「多谢衙内!」

  高衙内听来,全身不禁酥了。

  富安识趣,已悄悄的退了出去。

  或是床板不结实,屋内不一会传来咯吱咯吱的急速响动声,粗粗的喘气声,
娇滴滴地呻吟声,直传出多远去。

  未到半盏茶的功夫,只听蓦的传来高衙内声嘶力竭地驴一般的两声哼叫,声
音便彻底停寂下来。

  良久,只见房门一开,高衙内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走了出来,俨然换了个人
一般。

  富安凑了上去,笑道:「怎么样,还满意吧?衙内!」

  高衙内不置可否的道:「这个女子是哪里来的?怎会与那林冲娘子如此相象?」
他不是傻子,经刚才一事后,自然知道了那女子是假冒的。

  富安笑道:「小的见衙内为那林家娘子痛苦万分,很是着急,那日吃酒时,
恰巧遇到这个女子,见与那林家娘子有几分相似,便把她拉了回来,虽非是那真
的林家娘子,但总好过没有!也可暂解衙内的相思之苦。」

  高衙内颇感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富安又凑到近前道:「衙内,前些时童衙内曾派人来找过小人,问询
衙内何时得暇,约定个时间,也好比上一比,看看谁的轿子更快些,我听说,童
衙内杨衙内对人夸下海口,说以他们轿子的性能速度,纵观东京城内,无人堪比!」

  高衙内冷笑一声道:「夜郎自大!井底之蛙!咱们的轿子怎么样了?」

  富安道:「自经那瑞安桥边的‘飞骣’轿行的贾老板改装后,一直小心存放
在后院,只等衙内使用!」

  高衙内道:「罢罢,老子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合着今天高兴,今夜就与那姓
童姓杨的赛上一赛,也好放松一下!你去与他们约好,今夜二更,和以前一样,
就在东门内的红庙见,不见不散。」

  富安答应一声,自去安排。

  看官,你道甚是「飙轿」,且听写者多解释两句。

  却说人这一生自哇哇降生落地以来,周身不带半点物件,论说人人都是平等,
但只因机缘不同遭遇不同,所得的财富权势也就不同,于是就有了高低贵贱之分,
因此有的人生来就能骑马坐轿,而有得人只能靠双脚走路,有的人山珍海味吃腻
不屑吃,有的人却只能终是为裹腹而奔波,这就是常言所说的「有福之人不用忙,
无福之人跑断肠」的道理。

  象高衙内及童贯杨戬之子之流的人,只因投胎投得好,投到了个富贵人家,
生来虽不带一物,但有老爹挣下了莫大的家业,生下来就如进了蜜糖罐一般,吃
的用的不怕没有只怕不好,老爹又不求他有甚作为能挣多少钱,只要他长大后能
为家里留下后人延续香火便是最大的功劳,因此平时对他们少有管束教育,任其
胡为,不闯出大祸来,老爹们就觉得儿子很争气很有出息了。这些少爷羔子二世
祖们得了父母长辈们的纵容默许,只要好好享受玩乐尽情享受人生就是,平日里
是什么刺激玩什么,什么高兴玩什么,至于所作所为会不会违禁犯法,会不会对
他人遭成伤害,是从未想过,也从未怕过,在他们的心中,自己本就是高人一等
的人,法律法规不过是专门为他们这种高等人留出特权,约束低等人行为的工具
而已。

  所以说投胎也是一门学问,投胎投到富贵有权势的人家,又若单单是个独子,
那一辈子真是个啥也不用愁了。

  闲话休提,再说那「飙轿」,却是少爷羔子二世祖们众多新奇刺激玩乐方法
中的一种。原来旧时轿子底部两侧都是装有木轮的,并不单纯只要靠人力抬行,
但若抬轿的人累了,就可以推轿前行,后有聪明过顶之人,发明了一种精巧机括
装在轿内,一旦拨动机括,轿子便可自行前进,速度飞快,省时省力,方便异常。
因机括精巧与否以及轿体自身质量的原因,轿子的速度有快有慢。速度越快,越
让少爷羔子二世祖们感觉疯狂刺激,因此他们常常聚在一起比赛,谁的轿子的速
度最快,谁就会胜出,胜出者往往自以为无上光荣,这种比赛有人给了个专用的
称呼谓之「飙轿」。

  因「飙轿」速度太快,常常伤及无辜行人,具有很大的危险性,因此宋时是
严令不许私自飙轿比赛的,专设「轿马司」对此查办严惩。象高衙内这种少爷羔
子二世祖们却不在意这些,仍旧私下里组织比赛,疯狂「飙轿」。


[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8-11 19:2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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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回轿祸

  话说这宋朝定都东京开封府,历经数代皇帝苦心经营,至徽宗道君皇帝时已
是当时天下最繁华的所在,人口愈百万,三教九流,商贾耕读,各色人等,皆混
聚于此,纵观天下国都者一时无有堪比,时人莫不以曾到东京城一游为荣。曾有
人写过一首词证其繁华:州名汴水,府号开封。逶迤按吴楚之邦,延亘连齐鲁之
境。山河形胜,水陆要冲。禹画为豫州,周封为郑地。层迭卧牛之势,按上界戊
已中央;崔嵬伏虎之形,象周天二十八宿。金明池上三春柳,小苑城边四季花。
十万里鱼龙变化之乡,四百座军州辐辏之地,霭霭祥云笼紫阁,融融瑞气照楼台。

  又有一名唤孟元老的曾著《东京梦华录》,同样追述其繁胜,却道:「正当
辇毂之下,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舞,斑白之老,不识干戈。
时节相次,各有观赏: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
画阁,秀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琦飘香。新
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
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
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

  而东京城内最繁华的地方,却是位于城市中心的大相国寺周围一带,汴水自
寺前昼夜无息地流淌而过,天下闻名的那如一弯虹似的天汉州桥就在此处横跨汴
水,交通两岸,寺旁两岸商铺酒楼林立,又遍布勾栏瓦舍,歌舞戏曲,古玩杂耍,
奇巧淫技,无一不有,实是当时天下第一等的经营贸易场所,也是第一等的玩乐
场所,名流文仕,也多留恋于此。

  单说在那诸多勾栏瓦舍中有一座「鼓瑟齐鸣楼」,专演戏曲,乃是同行中的
佼佼者,老板姓苏名禅,祖籍四川梅州,攀认当朝大员小苏学士做了本家,因而
诸事上彼此多有照应。数月前,他重金求那小苏学士专为自己这「鼓瑟齐鸣楼」
写了部戏曲唤作《长安恨》,讲述的却是当年唐玄宗只顾迷恋杨贵妃,信用奸臣,
外敌入侵长安京都沦陷,致使黎民百姓遭难生灵涂炭的恨事。这戏说得是前朝旧
事,实际上是暗用曲笔,颇有些警世醒人的意思,苏禅排演此戏又异常用心,不
吝金钱,因此数日前一经演出,立刻在民间引起巨大反响,自开演以来场场火爆,
几乎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

  却再说城南有家书印社里有个名叫韩照的年青人,二十三岁,长得高大帅气,
正是风华正茂年纪,曾求学于有名的东南书院,饱读诗书,通晓经史子集,虽然
学业勤肯略有小成,但因家境贫寒,无多余银两让他托人走关系,因此难以在科
举官场上一展身手,眼见搏取功名无望,无奈便退了学,在书印社里寻了个勘印
校对的差事,赚些银两养家糊口,薪资虽然少得可怜,但他生性豁达开朗,是个
随遇而安的人,因此却也过得舒心快乐,有人为他介绍了一个良家贤惠女子,只
待转过年来就娶嫁过来,大好前景可谓触手可及。

  却说那日韩照听得旁人议论《长安恨》,他本也是个戏迷,听人说好,难免
心就动了,于是便左托关系右托人,好不容易弄了几张票,当晚约了几个好友一
同去看。

  端的是出好戏,观者如山,只把那戏楼挤了个水泄不通,戏至高潮,叫好声
如雷震一般,韩照这几个空有满身抱负不得施展的年青人也是个个看的热血沸腾,
痛骂奸臣误国,大叹社会不公。

  正当众人沉浸戏中,悲国忧民之即,忽然自人群里传来甚不搭调的几声哈哈
怪笑之声,又有个嗫声嗫气的女子道:「怎么才死了这么点人啊!」

  众人回头看时,却也认的,乃是东京城内有名的两个怪胎,男的名唤刘肥猪,
女的唤作林成羊,年龄都在一十八岁左右,这两人出生时就与普通寻常之人不同,
别人出生时都是要在娘肚子里经过十月怀胎,唯独这两人到了九十天上便等不得
急着出来了,当时白白的皮肤上连点血丝都没有,屁股上竟然还有条未退掉的尾
巴,就如大老鼠一般,接生婆拿在手里看了,以为是个怪物,当场竟吓晕了过去,
幸好爹娘不嫌,还拿他们当个宝,好生喂养,这才活了性命!长大后虽然体貌外
观也与普通人发育的一般无二,但实质上大脑还是因为早产没能发育完全,说话
办事便与常人不同,更是事非颠倒好坏不分,常常以丑为俊,以臭为香,装酷扮
嫩,打伴怪异,满身穿洞,自谓之潮流;加上爹妈娇惯又不好好教育,半点做人
的道理都没学得,什么礼仪廉耻、正义信用全然不会,每日最爱和几个猪朋狗友
聚在州桥下面的阴暗处做些见不得人的怪异勾当,好心人见了说教,他们不以为
耻,反笑别人不懂、是跟不上潮流的傻瓜。人们不耻其行为,给他们起了名称叫
作脑残儿。

  「是啊,确实少了点!」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接了话茬,正是刘肥猪。那刘
肥猪倒也人如其名,生得是体胖如球,剃脑袋特意只剃了半个,一边有头发一边
没有,脑后留了条小辫子上挂了两只铜铃,来回晃动响声,再看脸上竟如女人家
一般涂脂抹粉,血盆大口更是涂了一层厚厚的玫瑰红,仿佛刚刚饮血归来。这种
另类打扮,看得让人只倒胃口,好想呕吐。

  那林成羊打伴的更不咋地,浑身上下的衣物乃至面部化妆,全部一律紫青色,
指甲留得好长好长,也涂成紫青色,毫无一点良家女子的味道,真如妖精一般。

  两人全然不在意众人注视的目光,林成羊自顾自的道:「我以为会很多咧!
汉人这么多,多死点也无所谓了!」

  刘肥猪道:「要我是那姓安的,怎么着也得来个屠城不留一个才是!」

  林成羊指着台上的安禄山道:「哇,好酷哦!我前生一定象他一般,是个番
人!穿番服走在雪里的感觉最高贵!番人的东西我们都要学,看人家穿着多好看!
哪象汉人土包子一般!他怎么就会失败了!真气人!他若取了大唐,做了皇帝该
多好!」

  她这话激起了民愤,周围的人顿时个个义愤填膺,纷纷指责!

  林成羊翻着白眼,不屑道:「我就这样说怎的?你们汉人就是土!」她这人
纯粹是白痴,说了几句她还真就拿自己当番人了。

  韩照按耐不住,几步窜过去喝道:「闭上你的臭嘴,白痴就白痴了,不会说
话就别说,一张口就满嘴的茅坑味!背祖忘典的东西!还是快回家好好翻翻家谱,
问问你父母大人,看看你身上流的是什么血!怪不得人人都叫你脑残!吃着汉人
的饭,流着汉人的血,偏说些媚外的话,你这不是作死么你!」他这几句一气呵
成,却也骂的痛快。

  刘肥猪听了蓦的站起,骂道:「管你鸟事,我看是你不想活了!」他不责怪
小情人说话脑残,只怪罪别人欺辱自己,撸起袖子来就要动手打韩照。脑残儿都
是一根筋,一旦受了刺激,最大的本事就是动用武力玩横的,倒也不是吓唬人,
他们本来就命贱,所以不珍惜别人,更不珍惜自已,所以动不动就以命相搏。

  这一下,周围的人更是盛怒不已,几个壮汉立刻迎了上去,一把扯住刘肥猪
的领子就要打。

  刘肥猪虽然脑残却并不是完全傻了,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见犯了众怒,
嘴里虽然还在凶恶叫嚷,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怯意,当即就有些软了,这时林成
羊道:「犯不着和这些土人动粗!失了我们的身份。」拉着他便走了出去,临出
门前,刘肥猪再现无赖本色,对着韩照狠看了两眼,恶狠狠的道:「小子,你等
着!」两人灰溜溜的走了。

  宋时之人处世最是奉行「明哲保身」、「事不关已,冷漠视之」这两原则,
一旦别人出事,最爱瞧个乐子,虽观者成圈,但真正能伸手相助的却没有几个。

  这次戏楼里的人们难得如此团结,赶走了脑残,真是一场莫大的胜利,戏楼
里欢呼声顿起,这时「鼓瑟齐鸣楼」的老板苏禅走上戏台,高声道:「各位!各
位!休教那‘有人生无人教养之辈’扫了大家看戏的雅兴,咱们继续看戏!」言
罢,鼓瑟声响,却见「美人杨贵妃」走了上来。

  好戏继续。

  直到三更,戏才结束散场。

  返家路上,韩照与朋友对戏中情节犹议论不止,却也明白,自己也好朋友也
好,所发的那些愤慨全部都是空谈,不过是一时书生义气而已,再联想到自己现
在境况,不由大生怀才不遇之感。又想到那脑残儿,竟然会有这样的人存在,真
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心里胡乱想着这些,脚步难免就慢了许多,正走着,恰来到东御道的十字路
口,朋友们已先走了过去,他自在后面跟着,突然两抬轿子并排着飞也似的自面
前冲驶而过,险险没撞上,他正要张口喝骂,却蓦的感觉左面风起,再想扭头看
时已来不及了,只听「呯」的一声,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他高高抛起,象个口袋一
样,在空中翻滚了几圈,然后重重的摔在十数丈外,顿时脑浆迸裂,满地鲜血,
惨死当场。

  韩照的朋友们已到了路的另一边,听到响声,回头看时,韩照已倒在血泊里,
眼见自那轿子里露出一张苍白瘦长的脸,望了望韩照,又望望周围,启动轿子便
要离开。韩照的朋友们急忙便指着轿子大喊:「不要走!」呼喊着向路这边奔来。

  这时旁边早有打抱不平的路人拦住了轿子去路,许多路人围了上来,纷纷指
责轿里人无德,轿里人探出身子喝骂道:「快让开,管你们什么事!」一个路人
闻言气愤不过当即就过去给了他两记耳光。

  轿里人挨了打,本要反抗,但看到路人人多势众,不免心虚,也是害怕,立
刻躲到轿里不再出来,一只手捂住脸,眼睛却自不住的自指缝间向外偷窥。

  因见轿子上挂了一块「禁苑」标志的牌子,知道是当朝一品大员的坐驾,所
以并无路人敢上去拉那轿里人出来,只是围堵在那里,单等轿马司的人前来处置。

  轿子的牌子虽然挂的是「禁苑」标志,但轿子实际上是高衙内的。

  那牌子是他为了出门方便,避免高速驶轿时,被与他不熟悉的轿马司的公人
抓住,少些麻烦,特意让他老爹高太尉找了轿马司的人给做的。

  轿里人却并不是高衙内,乃是当今道君皇帝最为宠爱的三皇子赵楷。

  道君皇帝共有二十五个儿子,唯独这三皇子赵楷,性格与他最为相象,人也
生得俊雅风流,酷爱书画诗词,善画花鸟,极为精致,又聪明异常,有一年他曾
经偷偷地参加了科举考试,由于他文采的确非凡,竟一路披靡,进入了殿试。在
殿试中发挥更是出色,夺得了头名状元。发榜后,赵楷将实情告诉了徽宗道君皇
帝,徽宗高兴之余,却怕天下士子说闲话,就把当年的第二名(榜眼)王昂提为
状元,因此颇得道君皇帝的喜爱。

  看官,你道为何这三皇子会在这轿中,而那高衙内哪里去了?且听写书者慢
慢道来。

  却说那日高衙内来了兴致要与童贯杨戬的儿子比试「飙轿」,当晚二更,依
约在东门红庙前会了面,才知道与童杨二人一同前来的竟然还有三皇子赵楷。

  赵楷开始时并没有飙轿,只是为他们做了个评判,谁知他见高衙内的轿子性
能出众,一连赢了三场,风光之极,难免技痒,便有意要试用一下。

  皇子垂青,实在是莫大的抬举,更因这赵楷很有可能日后要继承大宋皇位,
高衙内巴不得有机会讨好攀交,因此便急忙把轿子让了出来。

  赵楷的驾轿本事说来真是差的很,尽管童杨二人有意相让,还是远远地落在
后面,越是落在最后,他越感觉没有颜面,不禁有些脑怒,眼见童杨二人越跑越
快,心里起急,手里操控那加速机括的力量便没了轻重,轿子一下便如飞一般的
奔跑起来,他正得意,却蓦得发现前面正有一人,再想停时已来不及,轿子便一
下硬撞了上去。

  轿子停下后,他探出头去看,一见被撞的人横尸当场,他心就凉了。

  虽然贵为皇子,但他也知道那毕竟是条人命!

  他第一个反应是逃避!反正谁也不知道是谁撞的,因此便想驱动轿子离开,
哪知却被人拦了下来。

  高衙内与众多随从一直在后面紧紧跟着,赵楷撞人的那一幕他看的清清楚楚。

  「赶快跑啊!」他不禁狠狠的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趁着人们都在惊讶
的时候,赶快跑掉才是此等状况下最好的办法,这是他多次撞人后总结出来的经
验。

  可惜的是赵楷毕竟不是他,竟然停下来看了看,结果被人拦下了。

  眼见赵楷无法逃脱,高衙内不禁暗暗叹口气,只好远远的在一边停了轿子,
先安排人赶快去轿马司寻关系,随着人流走了过去。

  看着周围愤怒指责的百姓,虽然赵楷挨了打,高衙内也不敢过多表示,只是
站在轿边,尽量不让过多的人靠近。

  过了一会,一个轿马司的差役骑着马飞快赶来,围观众人见官差来了,让出
一条路,那差役走了进来,他冷冷的看了看轿子,揭起轿帘看了看,又去看了看
十几丈外横死当场的韩照,便拿出个薄子记录起来。

  高衙内本想过去表明身份说上几句,又怕惹起民愤,正彷徨无计之时,只见
富安陪着另外几个轿马司的差役自远处走来,那富安向高衙内打个眼色,高衙内
这才放下心,轻轻地咳嗽两声,低声对赵楷说了句,「妥了!」

  赵楷几乎吓傻了,听了这句话,这才松了口气。

  新来的差役中,为首的一人,生得高大威武、相貌堂堂,一表人材,他来到
轿前看了一眼,也不寻问,便对身后的人道:「先把人带到司里,好生看管!」

  当即有人牵过马来,扶那赵楷上了马,自有人看押着去了。

  这时富安走了过来,低低的对高衙内道:「衙内,咱们走吧,这里就交给轿
马司的人做就行了!」

  高衙内点点头随着富安出了人群,来到无人处道:「和你同来的那差役是谁?
你可打点好了?」

  富安道:「衙内放心,那人唤作王庆,是我的一个要好的弟兄,这里事交给
他办,万无一失!放心吧!」

  「三皇子呢?他现在哪?」

  富安奸笑两声:「衙内,那王庆说把皇子带到司里去,不过是个托话,这样
才好有脱身的机会,现在三皇子恐怕早回到府里去了吧!改日找个人顶了上去不
就是了!衙内难道忘记了轿马司副主管石铁林石大人的事?」

  「怎样?」高衙内看他一眼。

  富安又笑道:「四年前石大人因醉后驾轿致两死一伤,死者中还有个怀服七
八个月的孕妇,当时撞的胎儿都甩了出来,现场比这不惨多了!结果怎样?虽然
当时顶不住那些刁贱之民的议论压力,被迫受了个撤职待岗的处分,舆论一过,
不照样升官发财?当年不过是个小小的班头,如今不降反升,竟成了轿马司的副
主管员外郎,比先前还要风光的多。曾有人对此提出异疑,那徐长风大人怎说的?
‘此人做事经验丰富,司里十分需要,又念其并非是故意要撞伤人命,故给予悔
改的机会!’区区几句官场话便堵了疑问人的嘴,至于为什么不降反升,那就更
好说了,业绩突出,理所应当。其实究其根里,还不是因为他是杨戬杨大人的远
方侄儿!现在东京城里传着二句民谣唱的好: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
行,就不行,行也不行,还不就十分明白的指出其中的关键,只要上面说行,那
些刁贱之民的话,不过就是痛快痛快嘴,全是白费,鸟用不管!只要关系硬、背
景深厚、朝廷上面有人有靠山,就是天大的事,等风声过后,该发财的发财该升
官照样的升官!这种事说白了就象一张白纸一般,笔在咱们手里握着,想画什么
就画什么,还不是看咱们的意思?别说这事还牵涉上三皇子,就单凭衙内与大人
的实力,摆平这事也不费吹灰之力,哪还有难处!衙内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高衙内点点头道:「但愿如你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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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写的皆是初稿,难免错漏,日后结稿时,当细细修改过,观者不必细究,全当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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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回内幕

  书接上回。

  却说三皇子赵楷骑着马,名义上是被人押着、实际恰如众星捧月一般小心陪
护着去了轿马司,还未到地方,早已得了消息的轿马司的主管许长风,已率领着
司里的一众大小官员,远远地迎接出来,见了三皇子忙不迭的满脸堆笑,行了大
礼。

  三皇子赵楷明显是惊魂未定,连马都下不来,许长风急忙上前相助,这才搀
扶着进了司里最好的会客室。

  借着明亮的烛光,只见赵楷那吓得苍白无血的脸上分外明显地印两个莫大的
手掌印,却是刚才他要逃跑时被那路人打的。

  许长风等人看在眼里,个个面部抽搐,真要比打在自己脸上还痛上十倍。

  这时,高衙内也赶了过来,他只所以来,纯粹是为了显得亲近,这种事来总
要好过比不来。

  高衙内虽然不是朝廷官员,但老爹却是殿帅府的高太尉,乃是徐长风的间接
顶头上司,也不敢轻视怠慢,因此徐长风同样亲自出司迎了进来。

  因怕人多嘴杂,徐长风当下便命多余的人出去,只和副手石铁林留下,关上
房门,命人严守了,没有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

  高衙内气愤之极的道:「看看这些暴民干的好事!把王爷伤成什么样子了,
这事一定查个水落石出,拿住那个行凶者,好歹不能轻易放过他!」

  徐长风连忙称是,一边去瞧赵楷。

  赵楷半个脸颊已是高高地肿了起来,也是他自幼娇生惯养,没受得一点痛苦,
手触之处痛得是呲牙裂嘴,好一会才对高衙内道:「那人怎么样了?」

  高衙内道:「已死了!」

  赵楷道:「救不活了吗?」

  高衙内摇摇头。

  赵楷叹口气,满脸后悔,看了一眼许长风和石铁林,几乎是以哀求的声音道
:「两位大人,你们看应该怎么办?千万不可让父皇知道才好?」

  许长风石铁林对望一下,许长风近前两步道:「王爷放心,此事微臣尽量大
事化小,小事化无!」

  高衙内道:「许大人石大人还要查查那死者的身份,若无甚大的关连,花点
钱尽快打发了,钱不够时尽管去我哪里拿!若因这点小事,耽误了王爷的大事,
你们怕是吃罪不起!」他这样大包大揽的说话,无疑讨好了赵楷。

  赵楷颇为感激的望了望高衙内。

  许长风石铁林急道:「王爷,放心,小人明白!」

  关键的话既然说了,赵楷心事重重,便示意要走,于是许石二人急忙安排了
轿子,为避免惹些事非,请赵楷与高衙内自后面偷偷走了。

  却说当夜晚间,这事除了闹得满城风雨以外,还惊动了另外两个人。

  一个自然是高太尉,他听了高衙内的汇报,非但没生气,反而很高兴,他感
觉这平日里只会沾花惹草、惹事生非的儿子总算长大了。

  他夸奖道:「这事做的不错,当此皇上立储关键时刻,不管日后三皇子赵楷
成不成大器、做不做得了皇帝,他总要欠你个人情,日后你若有事求他,他总要
悉心照顾!钱总要花在最关键的地方才最能体现出价值!这事办的好,这钱花的
值!」

  高衙内难得父亲夸奖,脸上也尽是笑容,道:「爹爹,你老人家总要在那轿
马司的许石二人前为这事再说上一二句话才好!」

  高太尉唔了一声,「这是自然!」当下对站在一旁的老都管吩咐道:「你现
去那轿马司,对许石二人说,让他们尽快结了案,先拿上两千两银票,就说让他
们便宜行事!再有,找顶普通轿子,把出事的那带禁苑牌子的轿子替换出来!现
在这些刁民,对有权有钱人的嫉妒心是越来越强,芝麻大小的事只要沾上一点点
官面,就立刻把自己伪装的好象多么弱小,表现出被有钱人有权人执强凌弱、受
了多大的欺辱一般!岂不知在比他弱小的人面前,还不知道会有多么骄横!轿子
换成普通的,按普通的轿祸处理自然好弄一些!」

  高衙内鼓掌道:「还是爹爹做事周全!」

  另一个被惊动的人却是宿元景宿太尉。他是由道君皇帝亲自钦点确定的三皇
子赵楷的老师,前些时他奉道君皇帝之旨离京外出公干,主要原因就是为了这三
皇子。

  且说宋时尊师重教之风甚崇,皇家尤其更甚,皇子自幼即有德高望重的老师
悉心教导,直到成人成材,多少年时刻相处下来,彼此之间无话不谈,往往老师
也就成了最心腹之人及大谋士。

  宿元景与赵楷的关系即是如此。

  赵楷向来视宿元景为最信任的人,因此当离开轿马司后,他王府也未回,命
人只奔了宿太尉府。

  宿元景算是个严师,听了赵楷的叙述,不禁皱了皱眉,他不免生气:「堂堂
皇家子弟,半夜三更不好好在府内修习德行知识,反而出来与一众泼皮无赖一般
的二世祖疯玩,还出了事!真是有失身份体统,这等品行,将来如何能继承皇家
衣钵,如何做得了个好皇帝!如何能顺服天下人!尤其正当皇帝正要立储之关键
时刻,出了这等乱子。胡闹!」真是越想越生气,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有心发作
一通,但看到学生那可怜楚楚的样子,心又不免软了下来,叹了口气,缓缓地道
:「罢了,你且安心回府休息,一切都有老师作主。你脸上伤痕甚是明显,明日
着人向你父皇那里告个假,每日请安之事暂不去了吧!」

  三皇子赵楷答应一声走了,有了老师的承诺,他的心这才放下。

  宿元景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俟等徐传回来,便道:「你怎么看?」

  徐传道:「这事应该控制到与三皇子没甚关系是最好,如果事情传到了万岁
耳里,一旦万岁对三王爷有了看法,势必在立储的选择问题上会有所动摇,那老
爷你这十几年来的心血将怕是要白费了!」

  宿元景叹了口气道:「我也是如此想法,但怎么控制却是个难题!」

  徐传道:「这个说来也不难,三王爷驾轿的事情,不过那几个二世祖们知道,
只要他们不说,自然别人就无从知晓,这其中关键要看那高衙内的态度,只要他
全部把责任应承下来,三王爷自然会一点事没有!」

  宿元景苦笑一下道:「我何尝不知,只是高太尉那边因前些时张教头的事,
虽然没弄的翻了脸,但彼此间都有些不好看,怕是不好说话!」

  徐传道:「那事不是还没有完结吗?还有很大的回旋余地,两者孰轻孰重,
老爷真应该好好思量一番。再者,我觉得就凭高太尉那在官场上打横磨练多年的
本事,不会看不出三皇子乃是皇储的最佳人选,政治投机向来是他的强项,这事
上我感觉他不会不有所考虑!」

  「你认为他会同意?他会帮我们?」

  「小人觉得他不同意怕也逃脱不了干系,毕竟那轿子是太尉府高衙内的。」

  宿元景点点头,手捻胡须,又细细考虑一番,道:「先等等,看看局势的发
展再说!你且先去备轿,我要亲自去轿马司一趟!」

  徐长风是个谨小慎微没多少本领的人,若非托靠妻舅王黼的关系,他恐怕还
在陕西洪洞县那个穷地方做个没甚前途的小小县丞,自从做了轿马司的主管员外
郎,真如一步登天了一般,这虽不是个什么大不了官职,但为官的风险极小,油
水却多多,是个不用下多少力就能收钱的肥差,若非朝中有很硬的关系,还真不
是一般普通官员想坐就能坐了的。

  看官,你道为何说这轿马司油水多多是个肥差?且休嫌写书人罗嗦,不免要
再插几句题外话,也好教看官你心里清楚明白。

  却原来,宋时的人多是庸俗不堪,奢糜攀比成风,爱慕虚荣,常以穿金戴银
到处炫耀为荣,骑马坐轿便觉高人一等,有钱权贵人家置备下的轿马成群自不用
提,就是寻常人家只要家境殷实,如果不买马或轿子代步,都觉的在人前也抬不
起头来,因此平日官道上是轿马成患,拥挤不堪,偏有那些不三不四道德低劣之
人,仗着有钱有势,不遵守骑马驾轿的行驶规矩,肆意横冲直撞,专显威风,常
常伤及无辜行人,仅这也就罢了,又逢「飙轿」之风盛行,因「飙轿」而被撞丢
了性命者无数,一时民怨在道,议论无休,朝廷因此下令严禁「飙轿」,又专设
轿马司以管理轿马事务。

  说来轿马司的管辖范围颇大,其中有三项最是来钱!

  审理轿祸马祸的案子。但凡发生轿祸马祸,并不用去开封府,不论何时何处,
都归轿马司直接审理,案子中撞人者与被撞者,谁负主要责任?谁负次要责任?
要赔多少钱?要定多大罪?这中间判罚的道理原则可就多了,但若有关系有门路,
该是主要责任的可判成次要责任,该赔钱的可以判成不赔钱,等等,皆可视情况
而定,既然有了私情,自然油水就不可避免了。

  管理交通。东京城内轿马成群数以万计,每逢节日里更是拥挤堵塞,轿祸马
祸擦刮之事时有发生,轿马司因此派人管理交通,疏通道路,对超速驾驭轿马、
不守交通规矩者一律轻则罚银重则没收马轿充公,这中间同样有私情存在,自然
油水也多。

  轿牌马牌。却原来因为东京城内的轿马实在太多,难免不好管理控制,朝廷
无奈便对轿马的数量进行了限制,设了最大上限数,为此特实行轿牌马牌制度,
凡是轿马一律要挂牌行驶,无牌无照者严禁上街,否则便是犯了法规,严惩重罚
不怠。然而随着攀比之风日盛,买轿买马的人越来越多,但因为有上限数的缘故,
并不是人人买了轿马就能得到牌照的,这样一来牌照就成了抢手货,买了轿马的
人往往为了弄个牌照或者弄个顺心号码的牌照,是想尽办法钻破脑袋,而具有发
放牌照权力的轿马司就成了争相行贿的对象。

  其实油水最多的还是这第三项,那审案、罚款时,总还有个都察院在一旁暗
自盯着看有没有官员贪污失职,而发放牌照,轿马司却是集审查发放权力于一身,
别人根本干涉不得,因此,就单这牌照一项,徐长风私下得的好处不下百万!

  这才有了前文所说轿马司的职位是肥差的话!

  话不说不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8-14 04:3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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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回王黼

  书接上回。

  且说宋时官场已到了无官不贪的地步,大小官员但凡有点权力,都莫不是「
拿着鸡毛当令箭」,一点屁大的小事,只要不暗中意思意思,又无什么官场关系,
那要办成是难上加难,各种官面上堂而皇之的借口与难处是随口而来、比比皆是,
一旦暗中意思了、行了贿或者硬关系给打了招呼,却又顺风顺水,啥难处都没有
了!

  说几句牢骚话,再说正题。

  清晨,不知从何时,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此时更密。

  徐长风一夜未睡,却没有丝毫倦意。

  雨珠间或在轿帘不经意的翻动中冲入轿内,拂在脸上,一份清凉便直透到心
底里去。

  秋意已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来了。

  街道上行人还少,偶尔遇到一两个打着雨伞,提着早餐,却也是匆匆跑过,
正是「阴天下雨睡觉天」的天气,人若非有急事,都懒的出来了。倒是路两边的
柳杨树,经这雨水冲刷,越发显得漆绿明亮;路过金明池畔时,只见湖面上笼着
一层淡淡的白纱一般的雾气,粉红色的荷花、墨绿色如盘的荷叶,随着风雨摇曳,
忽隐忽现,别具情调。

  若放在平时,身处这种情境,徐长风定会诗兴大发,怎么着也得要吟上一二
首诗,这才样对得起自己也曾是读书人的身份。

  想当年,他任陕西洪洞县县丞时,就曾特意举行了该县有史以来第一次诗词
赛会,轰动方圆百十里,头名自然是他的了,虽因为组织那次诗会耗尽最后几百
两的库银,但却为他赢得了政坛诗人的称号,得意之余,也曾出了本诗集,名曰
《雅颂》,让手下人去县里的书铺里挨个派送放,当然是没有人买,往来读者虽
众,人人却连翻都懒的去翻,书铺老板因为是县太爷的宝墨也不敢扔了,又嫌放
在那里碍事,只任凭堆在犄角旮旯里落满了灰尘,到了后来三年任满之即,眼见
自掏腰包印刷诗集所费的银子靠卖书是挣不回来了,索性心一黑,令全县上下公
人必须人手一本,否则一律踢出公职队伍,只要手里有这书的,提拔之时可优先
考虑。

  自那徐长风来了洪洞县后,为了搂钱早把各等为公的职位都明码标价,只要
有钱,不问品质能力就是傻子也可做公人,至于是否超员、人员用不用的着,是
全不在意,看官且想,这小小洪洞县三年来被他私自滥用的公人何止几千人?!
这些公人花钱削尖脑袋硬钻进公人行列里为了啥?还不都指望着靠公职吃碗高人
一等的饭,既然掌握着自己饭碗的县大老爷发了这话,哪个敢不听?就是有议论
却也只敢在暗中背地里,试问哪个又敢明目仗胆的去置疑县大老爷发布的命令?
——徐长风为政虽然没什么能力,可却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之人,真有那胆
子的,怕他是活腻歪了!

  正应了那句俗言:「人在屋檐下谁敢不低头!」,县太爷命令一下,这倒好
了,诗集几乎是在一天之内便被抢了个精光,到了最后竟然还不够卖的,买不到
的当场是痛哭流涕,躺在地上来回打滚,捶胸顿足地大骂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
腿。

  徐长风倒也还算十分体恤下属,发了慈悲,让人加印了数百本这才满足了全
县公人至少人手一本的需求,不过价格较之原来却又提高了不少。

  徐长风赚了个银钱满钵,又过足了诗人大文豪的雅兴,自是心满意得、笑得
合拢不上嘴,这才高高兴兴踌躇满志地进京赴任,他前脚刚走,那些诗集便进了
便溺之处,擦屁股都嫌脏,人见了人说「只可惜了那些好纸好墨!」,这个他或
许是不知了,但真是知道了,也怕是故作不知,反正银两已到了他口袋之中,并
且是正正当当的卖书得来的合法之钱。

  此刻坐在轿里的徐长风却全然没有了那种吟诗作对的雅兴。

  昨夜那三皇子的轿祸一案,弄得他是焦头烂额,纵是清凉的雨意也拂不去他
心头的烦乱。

  他本以这案子不过就如平常一般处理就行了,又有心讨好三皇子,因此才满
口应承下来,那知送三皇子与高衙内走了不久,就接二连三的接到高太尉、宿太
尉、蔡太师、童太尉等派人来打的招呼。

  他明显的感觉到,高太尉和宿太尉是要他「大事化小」,而蔡太师和童太尉
却要他「查清事实、秉公执法」。

  这两方处理态度明显的对立,让他做起事来很是作难。

  「大事化小」要得罪蔡太师和童太尉,「查清事实、秉公执法」怕就要得罪
高太尉和宿太尉。

  他谁都不敢得罪!

  他谁都也得罪不起!

  「怎么办?」他在屋里来回踱步,沉思良久,难下决断,无奈,这才只好去
求教妻舅王黼。

  王黼正在后花园的长亭内练剑。

  他很注意养生,倒不是喜欢,只是官位越高,就越觉得时间流逝太快,做官
做到他这等御史中丞的地位,难免就有些怕死了。

  活的长才能享受得多,活的长才能享受的好。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享受么?

  无论是美食还是美女,他都还没享受够!

  他只怕的是有些好东西不知道还没享受到!

  他是个喜欢享受的人,更是个唯享受至上的人。

  因此,纵是细雨纷飞,依然挡不住他练剑的热情。

  当然,旁边的侍从正为他打着一具比通常大了数倍的雨伞,他练剑练到哪里,
伞便遮到哪里,好比活动的凉亭一般,自是半点雨珠也打不到他身上的。

  对于养生他是不屑吃药的。

  可笑当今万岁赵佶现在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迷恋起丹药来了,招了林灵
素等几个所谓的仙家道长在宫里炼什么长生不老、金枪不倒的仙药,真是让人可
发一哂!若是丹药真的有效,秦始皇哪还会病死?怎么着大秦也得千秋万代,这
皇帝又哪还会轮到你赵佶?还给道士封官赐地,又自个自地给自己封个什么教主
道君皇帝的称号,怕不是吃药吃傻了,脑子出了问题?!

  当然这种大逆不道足可以诛连九族的话,只是在心里想想。平时面对道君皇
帝时,他却是满脸谄媚,对道君皇帝各种近乎疯癫的举动,非但不会表现出任何
丝毫的异议,反而是大加赞扬皇上的决定是英武圣明,为讨道君皇帝欢心,更是
千方百计、不惜余力的百般支持。

  这些年来大宋政坛风雨飘摇,纵是才情高绝如苏轼蔡京之流都几度浮沉,为
何唯他非但未受影响反而步步高升,究其原因还不就是他摸准了道君皇帝喜好,
事事都能做到道君皇帝心坎里去!他最是明白:只有道君皇帝高兴了,他的日子
才会好过!自然他就官运亨通顺风顺水。

  他这人多智善佞工心计,于为官一道颇有心得,「顺风接屁」与「投其所好」,
正是他这些年升官发财的不二法门。

  道君皇帝不是喜丹药吗?那好,他王黼便围绕着丹药大动心思。

  他虽不会什么法术炼制丹药,但却可以提供炼制丹药的各种名贵稀有药材。

  那长生不老丹怎么着也不会是用几株人参几粒大蒜就可以炼制出来的吧?

  他除了御史中丞的官职外,还赚着个应奉局知事。

  看官,你道这应奉局是干什么用的?

  却是当年道君皇帝为了满足私欲享受而成立的,专从四方苛取水陆珍异之物
为已所用,只因王黼做事甚合圣意,因此便着他做了知事一职。

  为皇帝搜罗天下炼丹所用的药材,应奉局当是职责所在,而王黼在此事上又
刻意尽心尽力,自然成果颇丰。

  自然所谓「雁过拔毛」,他哪会亏待了自己?怎么着也会从中拣出一部分最
好的留给自己,以备不时之需。

  道君皇帝念他有献药有功给予奖赏,曾恩赐了一枚历经无数道工序后才炼成
的神丹妙药,虽然当时他双膝跪倒,口呼万岁,表现的感激涕零,但实际上他转
过头来便丢弃在一旁。

  他根本不信,不是不信药材质量不过关,而是不信那些炼丹的人。

  那些炼丹的道士都是些什么人?就说那林灵素,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会变些
戏法的道士,只因表演时手法敏快、遮眼之术更为神奇了一些,便迷了道君皇帝
的眼睛,真个就拿那林灵素做了神仙!竟还给封了个什么「玉真教主神霄凝神殿
侍宸」名号!

  就这种不学无术的人能会炼制出什么好丹药来?

  怕是好药材都会被他们给炼成毒药了!

  这种人炼制出的丹药他岂会服用?

  他王黼可不是道君皇帝,昏了头,什么傻事都能干的出来!

  这种替道君皇帝试用不知确切疗效如何的丹药的事情,还是由别人去做吧!

  他不做这种试验品!

  说来说去,还是他干爹杨戬杨太尉说的好,养生,还是运动锻炼这种方法最
好,最起码不至于不明不白的中了毒!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黼练剑虽然听上去让人觉得高深的不得了,但其实翻来覆去他就会只练一
招剑法:「神龟探海」。

  其法曰:「两股半蹲立呈坐马桶状,深吸气憋至脸红,双手持剑柄,剑尖向
前缓慢前探,探至力尽处,头再前抻,继而用力鼓腹,但闻嘭的一声屁响时,收
势复原,继而前行两步,免闻屁香,再如前而做,周而复始,持之以恒,定可达
健身养生之特效!」

  这日清晨,王黼一连练了十几趟「神龟探海」,再用力也挤不出臭屁来后,
这才收了式,只觉周身舒泰好不畅快。

  回到书房内,一杯泡到恰到好处的龙井毛尖茶已摆在由上等紫檀香木制成的
书桌上,盛茶的乃是正宗磁州窑产的「雨过天晴杯」,杯如其名,杯身通体全部
如雨晴后天空蔚蓝至纯之颜色,毫无一丝异色,又似琥珀般略透明状,茶叶于杯
内飘浮滚动,自杯外竟可看清。

  绿茶青杯,蕴气缭绕,别说用饮茶了,单仅看看,就让人赏心悦目,周身自
觉少了几分俗气。

  徐长风贪污受贿这么些年,宝物也算是见过不少,但此时看到这杯子一时竟
然痴了,把来意都忘到了脑后。他是读书人,见到那些雅到极至的东西,触景生
情,难免不自觉的就表露出些读书人通有的呆气。


[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8-16 21: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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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没有明天 金币 +25 话说我没发现什么地方不妥啊~ 2009-8-16 21:03
  • 没有明天 贡献 +1 话说我没发现什么地方不妥啊~ 2009-8-16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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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留言
没有明天(2009-8-16 21:00):污蔑什么的兄弟完全可以不用在意的,同发到别处也没问题,只要保证首发更新是在这里就行了^_^
这书暂时就写到了这里,后面的正在创作中,因为顾虑很多,所以写作起来是反复衡量,生怕让人抓了污蔑的把柄,所以写的很慢,以后更新的也就会慢了。
写这书不过就是图个乐子,惹事就不好了。
如果版主觉得更新太慢,就让它下架吧!
不过我还是会慢慢更新的。
保证不会太监。除非真的有了事!
最近想准备把这书同时发到别处了。
谢谢大家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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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回对策

  书接上回。

  「长风,这么大清早的赶来,所谓何故?」王黼闭目养神,淡淡的道。

  等了良久,也未听到徐长风回答,王黼睁开一只眼,斜瞄了一眼,却见徐长
风正痴望着他手边桌上的茶杯,不由哼了一声,心道:「贪财好物,成不了大器
的东西!」,只得又道:「长风,有什么事吗?」

  徐长风这么缓过神来忙道:「舅父,昨晚发生了一件轿祸,事关三皇子,不
知舅父老人家可曾知晓?」

  前些时,有下属贡奉来一个绝色佳人,一直不肯与他好合欢快,昨晚王黼费
尽心思,终于求得美人欢心,得了手,一时高兴,事后便多贪了几杯「黄雀肫」,
一觉便到了清晨,哪里还会理其他的事!

  徐长风当下就把昨晚之事详细叙述一遍,然后十分卑微恭敬地道:「还请舅
父帮忙拿个主意!」

  王黼闭目沉思良久,缓缓地道:「既然牵涉上蔡太师与童太尉,就真的有些
不太好办!」

  徐长风道:「舅父大人,这事事关高太尉宿太尉自是应该,但不知为何连蔡
太师童太尉都要过问!?」

  王黼责怪道:「你平日就只顾那点私利,朝里的大事怎的也不知道?!如今
看来这事怕已牵涉上了皇家立储的事了。」他见徐长风还是有些不解,便又道:
「那蔡太师与童太尉过问还不是为了太子赵桓!你可知当今圣上为何迟迟不立储
君?」

  徐长风嚅嗫道:「听人说是圣上嫌太子赵桓性格木纳,少言寡语,做事又没
个定性,优柔寡断,反复无常,因此十分不喜!」

  王黼道:「正是!论说太子是嫡长,立为储君本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因圣上
不喜太子,便有心另立!你可知皇上心目中的人选是谁?」

  徐长风道:「坊间多传言是三皇子赵楷!」

  王黼道:「的确如此,诸皇子之中,三皇子赵楷风流倜傥,聪敏多智,文采
出众,圣上尤其欣赏钟意;只是碍着‘废长立幼,取乱之道’的古训,又有朝里
一班老臣苦苦相劝,才未立时便将赵楷立作储君!一个是嫡长但是不中意,一个
是中意却不合古训,圣上左右为难,就把立储的事给拖延至今,同时也是有意再
观察两人表现,视情况再定。」

  他看了一眼徐长风又道:「立了储君就等于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天下百姓命
运皆可握在已手,不但自己成为天下第一人,身边人也会随着鸡犬升天、一荣俱
荣!因此赵桓赵楷及各自身边的两派人是明里暗里的争斗,要想方设法地要把对
方挤弄下去而后快!如今三皇子不巧出了这档子轿祸,还弄出了人命,换作平常
不过也就是小事一桩,但此时纯粹是授人以柄,如果处理不妥,让太子赵桓一方
以此大作文章,说他个无仁无慈之语的话,纵是圣上偏爱,怕是也会影响他被立
储的前途了!他身边的人就象宿元景之类的顾忌于此,因此这才要你大事化小的
平息此事;蔡太师则是太子赵桓的老师,童贯一向追随太子,他们则反而就希望
你把事情弄大一点!对太子相较而言会有利些,他们过问实属必然。」

  「舅父,那以你老人家来看,我应该如何处置此事最好?」

  王黼沉吟良久才道:「要想谁都不得罪,怕是难的很!目前来看,只有一个
办法最好,‘拖’!」

  「拖?」

  「尽量把时间拖到不可再拖之时再说!你现在审理此案,无论怎样判案都会
得罪一方之人,不如先拖着,两方过问的话,就暂以在收集证据为名拖延着,等
到风声传到宫里,圣上知晓了此事,必会发下圣旨,到时再根据圣意来做,自然
无人敢会责怪了。」

  徐长风心中难题得解,不由十分欣喜道:「高见!舅父大人果真高见,只是
不知能拖到几时?」

  「放心,你就是想拖,蔡太师童贯他们也不会拖,这些人做事老道成精,岂
会轻易放过这等能把三皇子整下台来的好机会?他们必会很快让人传话给圣上的,
不用你心急!」

  「多谢舅父大人!」徐长风感激的连连跪下叩头不已。

  王黼端起「雨过天晴」杯,一饮而尽,然后淡淡地道:「起来吧!」他略抬
抬眼皮又道:「你喜欢这个杯子?」

  徐长风被说中了心事,不由老脸一红,但贪念作怪,忍不住又应了一声:「
是!」

  「那就给你吧!」王黼随手便把杯子扔了过去。

  这下让徐长风猝不及防,急忙伸手去接,哪知杯体光滑如脂,根本抓不牢,
杯子便一下掉落到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上,只听啪的一声,便摔成了千片万屑。

  徐长风心痛的忍不住喊了一声:「喊!」一脸惶恐的再看王黼时,只见他淡
然道:「杯子虽好,但若未到火候,纵是给了你,怕你也拿不住!」这话话里有
话,说的徐长风又是老脸一红。

  王黼又道:「这杯子乃是专门定制,市面上纵是花多少钱也买它不到,既然
你喜欢,我后面库里还有十几个,便去拿两个吧!平时且不可玩物丧志,失了上
进的心!」

  徐长风连忙又跪下叩头致谢!同时又自袖内拿出了早以备好的银票,躬身上
去放在王黼手边,谄笑道:「舅父大人,外甥最近事忙,久也未曾探望舅母,这
点东西还请转交舅母,请她老人家买点东西补补身体!」

  王黼唔了一声:「回去告诉你那家里的,有空就来看看你舅母,她前几天还
在唠叨过她!」

  徐长风应了一声是,忽又道:「舅父大人,侄儿斗胆冒昧问一句,但不知舅
父大人在此事上是倾向太子还是三皇子?」

  王黼不禁皱了皱眉,颇有点不高兴,但还是道:「长风,且要记住,现在说
了算的还是当今圣上,至于将来谁说了算,还是到时再说,目前咱们要做的是,
尽量对两方都不得罪,这才是关键!」

  徐长风心中既然有了主意,又得了两个上好的杯子,自然心情也就轻快了不
少,回到轿马司,一众大小手下都在等着他,他整了整略歪的官帽,撇了撇嘴角,
清了清嗓子,发布了第一道命令:调查韩照的身份背景。

  这对普通百姓来说可能很难,但对官方来说是实是件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
很快韩照的家世背景乃至人际关系,便摆在了徐长风的书案上。

  只有一张纸,不多的字,写的却很明白:韩照不过就是一介书生,既无背景
也无金钱。

  徐长风看了,不由都长长舒了一口气,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最起码韩照这一方是比较好摆平了。

  他把纸递给石铁林,石铁林看了也一脸的轻松:「大人,即是如此,咱们是
否就可以很快结案了?!」

  徐长风一摆手:「不忙,这案虽然大致有了个眉目,离结案却还差的远,你
且再让人细查,千万莫遗漏下什么!」

  上司说话,石铁林不敢不听,便又让人再查,结果自然还是如此。但徐长风
哪里会听,还是让人一查再查,期间宿太尉、高太尉、蔡太师、童太尉等又曾多
次派人相问案情,他便拿「证据不清结案尚早」推脱。

  他只所以如此,自是听从了王黼的主意,有意找借口拖延结案而已。

  官场内里的这些事情,平民百姓哪里会知道?!

  自发生了韩照的惨案后,人们便眼巴巴的等着处理结果,谁知本来次日就可
升堂审理的案子,不知为何竟拖了三五日还没丝毫要审理的动静,人们不免开始
燥动猜测,议论纷纷,便有人传言说驾轿撞人者家里多么多么有钱,多么多么有
势力,韩照这案子将不了了之等等。

  这一下,韩照的朋友们坐不住了,他们便去轿马司追询,轿马司都是一众的
官老爷,哪会把这些文弱书生放在眼里,一句「还在调查!」,便把他们轰了出
来。

  书生们不满,再问,轿马司的官老爷登时横眉竖目,官腔不用经过脑子便顺
口说了出来:「再若在衙门前胡闹,小心告你们个寻衅闹事妨碍公务之罪!」

  「寻衅闹事」还好说些,这「妨碍公务」可是个大的不得了的罪名。

  这种大帽子一旦被扣到头顶上,轻则入监坐牢,重则当场就可立斩不赦。

  韩照的案子事实明确证据都在,哪还用的着「调查」?

  不过就是问问案子又哪会用得着扣重罪的大帽子?

  此时书生们就是再傻,再读书读得成了呆瓜,也感觉得出来,这案子里怕是
真的掺进别的事了。

  正在猜测究竟是何事掺进来时,这时又有人依据轿子细察,发现轿子被调换
了,与当晚发生轿祸时的轿子并不是同一乘!再深查时,发现当晚那轿子实属于
殿帅府内的。

  这无疑印证了坊间关于驾轿之人出身富贵之家的流言。

  而当案最重要的证据轿子竟然能被人替换,怕不是官官相护起的作用?

  「竟然真的有内幕!」

  「有内幕自然就会有失公平!有失公平自然就会偏袒行凶者,这对死者来说
是简直是莫大的欺辱!」

  韩照的那些朋友书生们一下子便气翻了天。

  但对于这些「百无一用是文人」的书生来说就是气翻了天又能怎样?

  暴动?反抗?象绿林人物一般杀贪官均财富?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就是给把
刀他们能拿得动吗?就是拿的动会杀人吗?

  文人读书懂得多,自然受礼教的束缚也多,自幼便学什么忠君爱国,遵师徇
道,遇事动辄思前想后顾虑那么多,又是家庭又是孩子,就是让他们暴动,他们
能暴动起来吗?

  再说,也不至于!他们不过也就是就事论事的想为韩照讨个合理的说法!

  这些书生只觉得这案子可能会有失公平才会如此,一旦公平了,自然什么事
也都没有了。

  他们渴望公平!

  他们不希望被蒙在鼓里!

  他们只希望能严惩凶手,还给逝者韩照一个公道!

  公平公正的审判此案,这,本就是最最起码的要求。

  而如今,这最最起码的要求眼见的就要被金钱权力抹煞掉了。

  怎么办?

  武的既然不在行,那只好来文的了。

  书生,文人么!写东西总是在行的。

  于是一夜之间,「天押影壁」上就多了无数关于「韩照轿案」的状纸贴子。


[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8-19 04:2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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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异水浒是对水浒传的另一种解读
没想到却是说的另一段故事

越来越精彩
我很期待

楼主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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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刚看了个开头就知道楼主的功底绝对不同寻常,先回复了,然后开个mp3慢慢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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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回在慢慢创作中,更新在即,请关注的朋友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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